第三百二十五章 只剩你一个了!(1 / 2)

医路坦途 臧福生 6369 字 1个月前

到医院的时候,欧阳已经守在急诊大厅的门口了。

张凡一下车,老太太立刻就围了过来,“欧院别急!我来了。”张凡一瞧,老太太都有点紧张了。

张凡什么时候见过欧阳紧张过啊。

欧阳在张凡眼里,一直都是泰山崩而面不改色的。

“尽人事看天命,哎!”欧阳看到张凡后,略微有点平静了,但脸上带着一股脑的无奈。

进了急诊大厅,张凡就看到一个干瘦干瘦的老大爷,看着岁数有八十,也有九十,说有一百也挺像。

估计年轻的时候,就不是什么壮汉之类的,现在上了岁数,一看就是营养不良,已经缩在床上,如同电影里的骑着自行车的外姓人一样,就显的脑袋眼睛大了。

“什么情况?”张凡进了急诊大厅,护士长就小跑着过来了。

每个科室的护士长是科室里唯一可以化妆的护士。

其他的科室,原则上是不能涂抹香味过于浓厚的化妆品,香水之类的也是不让用的。

每个看似奇葩的条例,说不定就是一个事故或者一个故事在里面的。

比如这个化妆,当年老黄在位的时候,普外的一个领导住院,做了一个小手术。

阑尾炎,当时西北还没有普及腹腔镜。

当时住院送花,已经从小部分的流行过来了。

一般人家,肯定不会送花的,觉得送这个还不如送两斤牛奶呢。

而且,早些时候送花总有一种送花圈的感觉。

当年要不是有能量的人,按照华国的这个历史惯性,估计送花看病人是流行不开的。

可惜,很多人西方技术学的一般,倒是生活习惯学的比较通透。

结果,一大堆的鲜花摆满了病房。一进门,不知道的以为进了花圃。

可惜,香气太浓,领导一个喷嚏,肥肚子本来就不好愈合,脂肪这玩意血管太少了。

还容易液化。

因为太香,然后就听到,如同烂棉絮被撕扯的声音,伴随着领导的疼痛,撕拉一声,马上要愈合的地方,又给绷开了。

然后茶素医院从那个时候开始,不能送鲜花,医护人员不能用香水。

自从手术室的前护士长变成护理部主任后,这个用香水的事情好像又有点抬头了。

“患者肠梗阻。”

张凡点了点头,但还是没放心,如果普通肠梗阻,不说要欧阳了,值班医生都不会给张凡打电话的。

结果护士长又来来一句,“患者入院前吃了止疼药,发病都四天时间了,才送到医院的。”

张凡一听,心里咯噔。

怪不得欧阳紧张。

很多人,都知道,肠梗阻不算是什么特别难的手术,但前提是早发现,早治疗。一旦略微滞后一点。

肠梗阻就能变成大魔王,进了医院,医生不光害怕,患者有可能会丧命。

疼痛,吃止痛药,这个无可厚非。

但腹部疼痛,千万千万不要吃药。

尤其是老人和孩子。

因为腹部情况复杂,吃止痛药,不光能掩盖病情,也因为疼痛减轻,而导致就医延迟。

把一个小毛病弄成要人命的存在,切记切记,尤其是家里有上了岁数的老人和不懂事的孩子!

“还有手术机会吗?”张凡问了一句赶来的薛飞。

“目前已经出现发烧休克状态了,肠道估计大概率的坏死了,能做也能做,就是这么大岁数,我怕死在手术台上。家属也没有,要不是欧院后面赶来,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医生在遇到无患者家属时的抢救授权,在通知医院值班领导后,就可以全权处理。

这一条规则太模糊,在这个医患关系紧张,经费挂靠在个人头上的年代,这个权利,很多医生都放弃了。

可做可不做的时候选择不做。

比如这个手术做了,患者死了,患者活的时候,或许没人问,但死了,就能有七大姑八大姨。

如果患者治疗康复了,没有手术费,往往这个时候,费用医院承担一部分,科室承担一部分,医生自己承担一部分!

一个医生一月干上这么四五回这样的事情,不光赚不到钱,还倒贴医院的钱!

就是这么奇葩,明摆着就是不让医生……

“马上手术!”张凡回头看了一眼欧阳,欧阳脸上只剩下焦急了。

张凡直接帮着欧阳做主了。

原来老头是欧阳父亲的战友,当年是一个连队的,从北打到南,又从南打到北,上级一声令下,他们开垦在天山脚下。

欧阳的父亲早年间受伤,早早就撒手人寰。而这个老头,活到了现在。好像很幸福,其实说起来也挺心酸的。

等当年抓阄娶的老伴去世以后,这个因为是离休干部,原本应该过上儿孙绕膝,家庭和睦,生活美满的老头,直接就成了实际意义上的孤寡老人。

因为这老头是个另类,年轻的时候,不光照顾铁面无私,还要拿工资补贴一些战友的家属,比如欧阳她们这些父亲早早去世的。

等国家富裕了,他们工资也高了,医疗也全额报销了。

这个时候,很多这种老人,直接就是全家最最关注的对象。

只要老人活着,就等于是家里有一辆能跑运输外出赚钱的大卡车。

别说以前了,就算现在月入过万的人,其实也不多的。

很多家里,三四个儿媳妇都不上班,辞职在家联合照顾老人,什么事最贤惠,这就是最贤惠。

但,在儿孙眼里,这个老头太不近人情了。

工资可以花,甚至每个月的工资就给子女们平分了。

但不能占国家的便宜,老头全额报销的医疗,为了不让子女们占便宜,老头把退休证藏的严严实实的。

真的,谁家的离休老头像他一样啊,有的离休老头别说家人了,甚至邻居都能有事没事的进门来送送温暖,送送关怀。

因为老头的药物和治疗是全报全销的。

可这个老头不行,工资可以分,但国家的这种便宜一分钱都不能占。

老伴活的时候,有老伴支持他。

老伴死了,他就只能在冰窟冷灶的房子里面,孤独的生活着。

他就像是一个孤独的战士一样,就像当年的战士们一样,就算再难过,但也不会投降。

四天前,患者出现腹部疼痛,他就开始吃止痛片,一颗两颗,三颗四颗,最后昏迷了!

去手术室的路上,薛飞大概把老头的情况说了一遍。

张凡听完,再低头看看躺在手术车上的老头,忽然有一种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的感觉!

真的,一种无法言表的感觉。

就好像那句什么总有人缝缝补补的话一样,没有遇到的时候觉得是文青,真遇到了,总是让人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太不真实了。

这个世道还有这样的人?

手术室里,“蛋白低,血色素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