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陆为民的这一番话说得有所触动,郭征看向陆为民的眼光也有些变化,先前还是以一种对子侄辈的成长而感到骄傲自豪,现在才发现对方虽然贵为和自己一样的副部级官员了,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比自己更位高权重,但是内心深处涌动着一腔心系祖国的热血,对国家的强盛仍然抱着急迫的心情,这让郭征很是感动,起码在这个层面的官员已经很少有这种赤子之心了。
“为民,你也清楚我们国家的基础技术储备,在某些方面我们的确已经触摸到了国际最顶端的水平,但是很多基础技术,我们和世界一流水平差距还比较大,文革耽搁那一二十年,让我们那一代人基本上是停滞不前,而且也搞乱了思想,改革开放后要重新寻找适合属于自己的路径,又耽搁了不少时间,其间在运十项目上又有分歧,研究中途停止了那么久,损失也很大,如果不是前期我们有针对性的吸纳了一些技术进行储备,同时也接受了你的建议和乌克兰方面加大了技术交流,可能我们现在研究进程还要迟缓许多。”郭征也不无感喟,“大型客机也好,大型战略运输机也好,这都是一个强国一个大国必须自己掌握的东西,这都不是靠花钱就能买的东西,哪怕条件差一些,层次低一些,但是我们得有,最基本的技术储备,我们要能生产,这是必须的。”
郭征的话让陆为民连连点头,这才是有大局观,作为一个大国航空产业的主要布局者,你必须要有这样深远的思考,不能因一时一地的变化而放松了对终极目标的追求,像中国这样的大国。目标就必须要像美俄这样的大国看齐,围绕目标也许就需要十年甚至数十年坚定不移坚持不懈的付出努力,一个大国需要这样的定力/耐力和毅力。
“郭叔,现在国内经济条件好转起来,技术储备也日益完备,可能我们要赶上国外的水准还需要持续的投入。但我觉得我们是可以支撑得起的,也应该支撑下去,但我们也可以把眼界放宽一些,加强一些和其他国家的合作,同时也可以通过技术合作分摊费用,分享技术,比如和巴基斯坦的枭龙合作就是一个典范。这方面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和一些盟友或者说准盟友进行合作分享,包括一些中东和非洲国家,这样既可以解决市场需求问题,分担研制费用,同时有助于通过军事上的合作来强化双方关系。”
陆为民知道自己的这些话可能有些逾越了。或者说不太合适,这不是他,甚至也不是郭征可以置喙的话题,或许郭征在某些场合可以有建言的权力。但是他却没有,不过他还是想说一说。给对方一个提醒启示,万一能够起到像之前郭征所说的那样,蝴蝶翅膀煽动的风暴呢?那就算是意外之喜了。
果然,郭征的眉头皱了起来。看了陆为民一眼,“为民,你是指像枭龙一样,也把我们国内更先进的军机技术和包括巴基斯坦在内的国家进行合作?中央恐怕不会答应吧,这些技术很敏感,而且我们国内也还处于摸索和消化阶段,贸然和外界交流合作,也会有风险。”
“郭叔,其实你我都清楚,如你所说,我们只是在部分领域有较为先进的技术,但是总体来说,或者要集成合一,与欧美俄这些国家相比,仍然处于落后状态,这样的技术又何必敝帚自珍呢?如果能够分担研发资金,提高效率和效益比,另外可以广泛的通过实用来验证这些技术,何乐而不为?当然技术外流的确有风险,但是如果选择好合适的合作对象,另外我们自身要继续进一步加大研究突破力度,这样我们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了,我觉得这是可行的。”
陆为民仍然不放弃,他知道郭征作为华航集团董事长,在国内航空界还是很有影响力的,如果他的观点转变,对高层也会起到一些触动,哪怕有这么一丝希望,他也不愿意放弃。
郭征当然不是这么容易说动的,再说了,这涉及到更高层面决策,甚至可以说要上升到国家外交政策层面的调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他郭征也没有权力去影响这个,当然你要说在征求意见时,可以适当的谈一谈这方面的见解看法,看看能否为更高层面所接受,这倒是可以得。
“为民,这个情况很复杂,不是你我在这里翻翻嘴皮子就能说个一二三的,中央肯定会有通盘考虑,这些问题涉及到各方利益,敌友我三方都要考虑清楚。”郭征缓缓地摇了摇头。
“那是,郭叔,但我觉得起码我们可以尝试一下,对于我们的绝对盟友,我们未尝不可以更大力度的扶持和支持一下,有些东西,作为敌人或者对手,不会因为你的退让和隐忍他们就会对你友善几分,因为从国家利益角度来说,他们当然会按照他们自身的利益来考虑,不会太顾及我们的感受,这是我的理解。”陆为民也摇头,坚持自己的观点。
郭征对陆为民态度的坚决也有些意外,不过他也明白这就是大家看待问题的角度不一样,很难说谁对谁错,而且现在的政策未必就会一直继续,随着世界和中国周边形势的变化,一些政策一样会随之调整,一切需要根据中国利益需求来进行调整。
“这事儿只能说到这里,可以琢磨琢磨。”郭征沉吟了一下,“你的心情和想法我能理解,一个无法进入市场全靠国家投资来解决的产品,无论它是否属于战略上的军品,都很难,能够进入军工市场被买家所接受的,这才是可循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