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悦的脸色微微一变:“你不会真的想军法处置,要他们的命吧。”
朱超石哈哈一笑:“当然,这点面子,是要给庾公你的。不过庾公,我提醒你一句,当年谢家的谢万北伐时,在军中也是这般坐派,涂脂抹粉,饮酒清谈,一副名士作派,还嘲笑将军们都是悍将劲夫,气得这些将校们都恨不得当场拔剑砍他。最后这谢万指挥不力,将校们都想要趁机杀了他以泄心头之恨。要不是谢安谢相公,平时在军中就礼贤下士,广结将士之心,只怕谢万直接就会命丧当场了。庾公,前车之鉴,不可不查啊。”
庾悦听得一头都是冷汗,不停地点头道:“明白,明白,多亏小朱将军提醒,我回去后一定约束子侄,不让他们再犯此错误。”
朱超石叹了口气:“庾公,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们兄弟一直在军中为将,自从寄奴哥规定了军功得爵的这套规矩之后,来找我们走门道从军的远房亲戚,也多了起来,所以我很能理解你的难处。不过,你放心,刘征西说过,诸位庾氏公子到江陵之后,仍然可以发挥作用,处理公文军报,如果打了胜仗,仍然会让他们以参战的名义得到应有的回报。”
庾悦的双眼一亮:“此话当真吗?可是,可是这不符合法度规定吧。”
朱超石微微一笑:“刘征西做事,是便宜行事,不是拘泥于条条框框的,什么有利于打胜仗,他就会做什么。就象江陵之战前,江陵城中有不少人与桓谦叛军暗通款曲,这些书信后来都落在了刘征西的手里,按律他应该尽查这些书信,揪出这些奸细,按国法军规来处置才对,可是刘征西是怎么做的呢?他一把火烧掉了这些书信,与国法有违,如果换成平时,恐怕会给御史弹劾其纵容通敌之罪,但就是这样的做法,深得荆州士庶人心,也让我们打赢了后面的仗。”
“庾氏公子们违背军纪,按律也当罚甚至当斩,但是现在大敌当前,团结为重,如果给他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让其能发挥其所能,那就是对这场大战有帮助的,立功之后,自然也可以按功授爵啊,这并不是什么官官相护。”
“其实,之前这些公子哥儿们,在希乐哥的大军战败之余,没有象别的世家子弟,甚至一些北府老兄弟那样吓得扔下部队逃命,起码还是跟着你打游击了,也是很不容易,这点上,就比魏顺之他们要强,只不过,毕竟富贵得久,苦日子过得少,钻山越岭时不敢这样,但攻了几个县,解救了些给妖贼掳掠的妇人之后,又开始饱暖思淫欲了,这也是人之常情,只不过,在军中,不允许这样的事。”
庾悦咬了咬牙:“小朱将军所言极是,是我约束不周,成天忙于军事公务,没想到这些小子竟然如此胆大妄为,回去后,我一定严加约束,不过,你可以先让他们回去,我还是想留在军中,毕竟,那些基层军官,还是我庾氏的部曲族人,这次他们虽然主动地交出了这些小子,但我保证,后面绝不会对他们徇私报复,这些人经历了这半年多的历练,也是出色的军人了,我,我得确保他们一直为庾氏效力。”
朱超石的神色平静,说道:“庾公,这些军中的兄弟们并不需要你的约束,而这些公子们才是最需要的,而且,刘征西亲自下令,一定要在江陵见到你,如果你违令,刘征西说了,勿谓吾言之不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