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渊明点了点头:“不错,殷家同样跟桓氏算是反目成仇,殷仲文的叔父殷浩,被桓温活活气死,而殷家也和我们陶氏一样败落,殷仲堪也是作为殷家子弟中最出色的一个,自幼给王珣所收,秘密训练,因为他的家世地位当时比我们陶家还是要高出很多,所以最后白虎一职由他接任,而我,则被要求辅佐殷仲堪。”
姚兴笑道:“可是,如果寡人没有记错的话,最后先生好像是背弃了殷仲堪,转而投了桓玄吧。这又是怎么回事?”
陶渊明淡然道:“桓玄是给前任黑手党的镇守青龙,也就是郗超所培养的弟子,桓温拿出一部分他遗留的荆州资源作为保证,要求郗超帮他扶桓玄顺利上位,所以桓玄自少年时就野心勃勃,到处联结有力人士,想要恢复其父亲的基业,跟慕容垂,拓跋珪都有些联系,更是跟刘裕相敌相杀多年,郗超本来也忌惮桓氏在荆州的强大影响力,对桓玄虽然有扶持,但更多地是控制,说白了,郗超并不想让桓玄接手荆州,而是想自己去当荆州之主,跟当年桓温一样离开黑手党自立。”
姚兴叹了口气:“后来这一切公之于世,郗超也身败名裂,给刘裕在戏马台亲手斩杀,紧接着孙恩之乱暴发,而桓玄也先后消灭了殷仲堪和杨佺期,甚至消灭了整个黑手党,这个过程中,先生又是作何角色呢?你既然是白虎王珣的弟子,为何不保护黑手党呢?”
陶渊明冷笑道:“因为王珣识人不明,所托非人,只因为殷仲堪的家世强过我,就要殷仲堪接任白虎一职,这如何能让我心服?何况殷仲堪上位之后,王珣就莫名地死亡,虽然我一直没查出他是如何死的,但料来也跟殷仲堪脱不了干系,只不过因为殷仲堪想用我陶氏在奚族人中的力量,才没对我下手罢了,殷仲堪为人清高自负,听不进劝谏,又假仁假义,不惜散尽军粮收买人心,已是必败之局,我也不可能救得了他,但我起码可以救我自己!”
姚兴笑了起来:“于是先生就趁机投向桓玄,出卖了殷仲堪和杨佺期,从此成为桓玄的幕僚,是吗?”
陶渊明淡然道:“我只是临时投奔的桓玄,并非他的亲信,所以他也没真正信任过我,加上卞范之对我一直心存警惕,所以我只能隐身于幕后,不让自己显眼,外人看来,我不过是桓玄的幕府中一个普通的文吏而已,因为荆州人的身份和一个名士的头衔给他网罗罢了,但这样也好,可以有效地掩护我的真正身份,黑手党给桓玄所灭,从此也无人再知道我的根底,我完全可以顺势而为,去寻找真正值得自己效力的明主!”
姚兴勾了勾嘴角:“如果不是因为刘裕不尊重你们士族,想要那些寒门武人上位,恐怕你也会真心为那刘裕效力了吧。”
陶渊明叹了口气,眼神变得落寞而黯淡:“我曾经还真有一度想为刘裕效力的,毕竟,他的府中缺乏有真才实学的士人,就算刘穆之和徐羡之在,也仍然有我的用武之地,但是刘裕想要做的,是消灭整个士人集团,让天下从此真正地没有高寒,士庶之分,我陶家历代都是士人,享受了作为士人的好处,更是知道,国家也好,天下也罢,是需要规则和秩序的,之所以我们士族作为劳心者治人,而那些农夫村民作为劳力者治于人,就在于我们有文化,有知识,会治理国家,所以他们只能服从我们的统治,要是这个优势没了,天下人人想当人上人,那谁还肯去安心劳作?这样早晚会天下大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