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咏之点了点头,写道:“先帝在时,郗超举荐郗恢出任雍州刺史,当时郗超反行未露,所以朝中上下没有异议,但是在戏马台上,郗超勾结慕容垂叛国之事已经暴露,按理说,郗恢作为其家族成员,没有资格再当这雍州刺史,只是当时先帝与各大世家公然对立,不想在这个时候逼反了郗恢,所以一直没有动他。”
“可是先帝后面意外驾崩,死因到现在也没有查明,现在新皇已经登基,还迎娶了王献之之女为皇后,局势已经平复,想必江东的大世家也不希望通敌叛国的郗家,再次执掌一个大州了,在这个时候若是殷公上书朝廷,调回郗恢,想必一定会得到支持的。”
殷仲堪还是有点疑惑:“那郗恢肯吗,他现在拥兵自重,独掌一州,又因为郗超的事情,难以保全自己,这时候要他放弃手中的兵马,地盘,钱粮,只怕他不会同意吧,要是举兵叛国,如何是好?”
魏咏之微微一笑:“郗恢不是桓玄,雍州不是荆州,他没有在这里经营多年的基础,也就是前两年刚刚上任,接手了朱序的地盘而已,即使是朱序,也只是缩在洛阳城中,无法控制城外,更别说郗恢了,要说叛国,必须要跟后秦或者是后燕相串通,现在后燕参合陂新败,慕容垂病亡,面临了北魏巨大的压力,根本是自顾不暇,而后秦一是实力不足,二是以前曾经派兵攻打洛阳,被郗恢派辛恭靖领兵击退,两边仇恨很深,不可能在这时候接纳郗恢,没有外援的郗恢,真要是叛国,只有象当年张愿一样自立一途。”
“但是自立需要手下的全力支持,内部得一条心,郗恢没有这个条件。杨全期本是弘农杨氏大姓,在当地也算得上地头蛇,朱序都无法压服他,更别说郗恢,至于其他的将佐如夏候宗之等,前一阵我等举兵诛杀王国宝,起兵准备进军建康,郗恢却是按兵不动,还杀了劝谏他为国讨逆的夏候宗之等,于是人心离散,更是无人支持,若是这时候有朝廷的诏令前来,明确要调他回京,只怕他就是想要自立,也是没人跟随的,必败无疑。”
魏咏之写到这里,看着殷仲堪,继续在地上如走龙蛇:“何况,郗家的根基还是在江东,以前郗超在,想要夺取荆州,才会让郗恢出镇雍州,以便将来作为助力,现在郗超死了,郗恢给一个人顶在前方面对强胡,后面又有恨之入骨的桓玄,已陷绝地,更是看不到希望,而郗家的庄园,产业都在吴地,既然不可能据荆州自立,那回到家乡继续当一个大世家,是最好的选择,去年郗恢击退后秦,朝廷因为先帝驾崩之事没来得及嘉奖,这回殷公可以上书朝廷,保奏他回京担任尚书左仆射,正好王国宝死后,中央的高官也有些名额空缺,让郗恢这样的功臣担任,正在情理之中!”
殷仲堪哈哈一笑,拍了拍魏咏之的肩膀:“魏军主,你果然没有让本官失望,很好,事成之后,本官一定…………”
魏咏之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嘴上的纱布:“殷公,魏某之所以为您献策,不是因为要图回报,而是报您治我之恩,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动身去找杨全期,跟此人,我还是有点交情的,只要杨全期不帮着郗恢,那郗恢只能回京了,到时候让杨全期控制住南阳一带,避免桓玄主动派兵抢占雍州,您可以暗中保奏杨全期为雍州刺史,并晓以利害,雍州绝不可落入桓玄之手,想必朝中诸公会明白您的深意,同意这个请求的。”
殷仲堪的眼中冷芒一闪,点头道:“那就辛苦魏军主,再跑一趟襄阳啦。”
江陵城,南郡相府,议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