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刚刚有了些睡意的陈方青有些茫然的睁开了眼睛。
他呆滞的躺在床上,脑子里似乎还存留着刚刚似睡似醒时的模糊梦境,手机铃声持续的响着,他呆呆的躺了一会,在手机第二次响起来的时候,终于接通了电话。
元林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了起来,急促而凝重:“首相,华亭有消息了。”
陈方青身体一震,迷茫和睡意瞬间消失无踪,他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忍着大脑中传来的眩晕的感觉,下意识的看了看表。
“不是说晚上九点钟的飞机吗?”
他皱了皱眉:“这么快就得手了?绝没有选择在机场行动?”
元林的声音顿了顿,开口道:“呃,不是,是华亭议会的消息。”
他的思维似乎有些混乱:“轩辕城,不,东皇宫已经发现了绝的行踪,甚至知道了他的目的,李天澜已经在赶往华亭的路上,华亭议会,呃,轩辕城市政厅通知了华亭议会,公布了绝的消息,李天澜要求华亭议会严查绝的行踪”
陈方青一阵失望,紧紧皱起了眉头,原本的喜悦缓缓消失,头痛又一次开始出现。
他用力的揉着额头,声音嘶哑:“东皇宫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情?”
终结计划还在继续。
只是由太子集团的精锐变成了无敌境的杀手绝。
这是在极为隐秘的环境里进行的。
知道绝在华亭的除了绝自己之外,只有三个人。
主事者陈方青,负责对外联系的元林,以及那位神神秘秘的陛下。
王青雷甚至王逍遥都知道绝已经准备行动,但出于某种考虑,或者说是戒备,他们并不知道绝现在就在华亭。
陈方青自己不会对外宣扬什么。
陛下也不会。
元林更没有背叛他的理由。
那么消息到底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元林沉默了一会,最终苦笑起来:“我不知道。”
陈方青相信元林确实不知道。
他紧紧抓着手机,看着窗外的夕阳,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钟永明怎么说?”
他突然问了一句。
“配合。”
元林语气平静,不带半点情绪:“钟议长已经给华亭特别行动局,各个特战分队,特种部队, 武警,特警下达了搜查命令,他并不知道绝的目的,想来是误会什么了,首相,要不要我跟钟议长联系,暗示一下?”
陈方青嘴角扯了扯,伸手握拳轻轻捶了捶自己的眼眶,淡淡道:“不必,所有的事情,今晚都会结束。”
元林沉默了几秒钟,似乎有些意外:“今晚都会结束”
“你有不同的看法吗?”
陈方青走下床,打算烧水给自己泡一壶茶。
他下午就开始休息的原因就是为了等待晚上绝的捷报,然后根据王月瞳的死亡好好做一片文章,紧急部署,在最短的时间里掀起北海的决战,现在既然醒了,他索性就不睡了。
“嗯”
元林沉吟了一下:“我认为,是不是应该让绝取消这次行动,毕竟李天澜在来的路上,根据行程看,不用到晚上九点,他应该很快就会到达华亭了。”
陈方青动作顿了顿,问道:“绝要杀的好像是王月瞳?”
好像
元林琢磨了一下这个词的意思,硬着头皮:“是的。”
“又不是杀李天澜,这么紧张做什么?难道王月瞳已经是无敌境了?绝是无敌境的杀手,一击必杀,王月瞳不可能挡得住,到时绝瞬间得手,就算他不是李天澜的对手,一个善于隐匿的无敌境杀手,难道还做不到逃跑吗?你在想什么?或者说,这是绝本人的意思?这么懦弱的无敌境杀手?”
陈方青的语气飞快,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满。
元林顿了顿,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会想起那片飘在内阁公务厅门前的飞雪。
飞雪如剑,带着无尽的锋芒瞬间覆盖了陈丽娟的身体,那一瞬间,似乎整片天地中每一片雪花都带着李天澜的意志。
他张了张嘴,苦笑道:“不是,绝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不用告诉他。”
陈方青淡淡道:“他一直对王月瞳垂涎三尺,到时抓住王月瞳,他肯定也会第一时间撤退,就算有李天澜盯着,他带不走对方,想要杀掉她也不难的。”
元林闷闷的嗯了一声。
陈方青直接挂断了电话,在椅子上坐下来。
他看着窗外逐渐落下的残阳,静静的等着,一动不动。
夜幕吞噬着如火的落日余晖,华亭机场的天空逐渐变得暗淡。
璀璨的灯光逐渐亮了起来,钟永明走下了自己的专车,眼神顺着面前长长的跑道一路划向天空。
天边的落日只剩下一角,微弱的光芒将一小片天空照亮成了橘红色,安静而唯美。
华亭十三位理事跟着钟永明下车,站在他身后,默默的等着。
每个人的脸色都极为凝重。
一位无敌境的杀手,足以让他们这些站在华亭权力巅峰的人们都心神不宁。
就算对方的目标不是他们,但能让无敌境杀手出手刺杀的目标,又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只要对方得手,几乎就百分之百意味着华亭的局势甚至中洲的局势都会出现动荡,这样的动荡对他们来说绝对不可能是好事。
所以十三位理事虽然各有立场,但最起码此时此刻,在绝潜伏在华亭的时候,他们对于专门为了绝赶过来的李天澜是持欢迎态度的,前来接机也是心甘情愿。
钟永明面无表情的看着远方的天空,静静地等着。
古仙颜站在他身边,拉着他的手,安安静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远方的夜空中出现了一枚光点。
光点闪耀着,越来越明显。
“来了。”
钟永明的声音低沉,想到即将面对的那个杀死自己儿子的死敌,他的心思复杂。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站直了身体。
引擎轰鸣的声音从空中远远传了过来。
那枚闪烁的光点朝着地面俯冲,在逐渐暗淡的天光中变成了庞大的飞行轮廓,它缓缓降低了高度,越来越低。
“砰。”
有些沉闷的声音中,空中那架小型的私人飞机落在了地上,轮胎在跑道上摩擦出了细小的火花,飞机在地面上滑行着逐渐减速。
钟永明下意识的绷紧了身体。
他在心里可以对李天澜各种不屑,可以对东皇陛下的称呼各种不齿,但真面对那个年轻人的时候,他不想承认,但内心确实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那个还不到二十五岁的年轻人,此时确实是已经站在中洲巅峰,站在黑暗世界巅峰的强权人物了。
他深深呼吸。
飞机在跑道上越来越慢。
钟永明带着华亭的理事们缓缓走了过去。
飞机停稳,机舱门打开,舷梯缓缓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