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澜没有办法回答王天纵的问题。
似有似无但却无比厚重磅礴的剑意将他生生的禁锢在原地。
李天澜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他保持着举着枪的僵硬姿势站着,全身上下唯一可以动的只有眼睛。
一双平静如水的眼睛。
王天纵在这双眼睛里看到了思考。
这种状态下的李天澜就像是一尊雕像。
四周的风缓缓吹过来。
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变得无比粘稠。
夜幕似乎是在发光,隐隐约约,时隐时现,很晦涩的微光,但却带着一种爆发出来足以照亮寒月的光芒。
能够照亮寒月的,只有太阳。
王天纵就是太阳。
这个时代唯一的太阳,光芒万丈。
李天澜静静的看着周围粘稠无比的晦涩空间。
他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蒋千颂号称黑暗世界防御第一。
这个事实在王天纵突破之前或许是正确的。
可在轮回宫的总部,王天纵一人几乎掀起了整片深海,上万米的剑意横空而过,覆灭一切。
这种状态下的王天纵隐隐然已经突破了巅峰无敌境,距离真正的天骄只差半步。
如此状态下的王天纵才是真正接近完美。
他的道路不只有光明,也同样开始接触着黑暗。
昼夜交替。
防御与进攻都是翻倍的爆发。
这就是现在的王天纵。
可以在不动声色,亦可惊天动地。
李天澜现在甚至很难分辨将他压制禁锢的空间到底是剑意还是领域。
站在北海王氏的武道上而言,剑意与领域到了极处,区别已经不大,因为他们的武道最核心的精髓只是爆发。
这片似剑意似领域的空间将他死死的压制着。
李天澜的眼神动了动,冷漠的看着王天纵。
他可以大致明白王天纵此时的状态,但却破不了王天纵如今的剑意。
双方之间如今的境界差距实在太大,就如同王天纵说的一样,他不准李天澜做什么,李天澜就什么都做不了。
这样的差距下李天澜甚至连拼命的资格都没有。
剑意环绕下来,李天澜身影僵直,连动都不能动,如何拼命?
王天纵看了一眼李天澜,突然道:“道歉。”
从死亡边缘挣扎回来的金瞳心神不宁,她看了李天澜一眼,心想这个疯子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如何道歉?
她想要提醒一下王天纵,但刚刚抬起头,却发现王天纵的眼神落在了自己身上。
金瞳突然明白过来,被王天纵拉着的手陡然一紧。
王天纵说的道歉,不是让李天澜给她道歉。
而是让她给李天澜道歉!
金瞳内心突然间无比的愤怒。
这种愤怒与刚刚的惊恐结合在一起,让她整个人的眼神都变得很复杂。
刚才那一瞬间,金瞳确信,如果不是王天纵出手的话,自己绝对会在李天澜的那一枪之下尸骨无存。
那种跟死亡擦肩而过的感觉让她浑身都是汗水,心脏现在还在砰砰的跳动着,惊魂未定之下,王天纵还要她向李天澜道歉。
她怔怔的看着王天纵。
看着这个自己喜欢了很多很多年的男人。
王天纵的表情清清淡淡,坦然而平和。
金瞳突然自嘲的笑了笑。
今晚或许可以说是她在自取其辱。
她以主宰者的姿态来到这里,放走了蒋千颂,触怒了李天澜。
王天纵救了他。
但
这件事情必须要有个说法。
现在的李天澜早已不是几年前甚至几天前那个年轻人。
现在的李天澜是殿下,是中洲特战系统最年轻的元帅。
王天纵可以凭借北海,中洲,罗斯柴尔德之间的合作关系就她一命。
但她却必须要给出自己的态度。
“道歉。”
王天纵再一次重复了一遍。
金瞳咬了咬嘴唇,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今日一事,她没有压下李天澜,就应该道歉。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知道王天纵考虑了很多,但却不知道他考虑了什么。
终究还是不在乎啊。
没有在乎,何来喜欢?
金瞳慢吞吞的向前走了一步,她真的不知道王天纵在要求她道歉的时候想了些什么。
是大局?是合作?是利益?是政治?是未来的前景?
站在他的立场上,这确实是他应该考虑的问题。
可金瞳的内心却还是有些委屈。
因为她很清楚,今天站在这里的是自己,所以自己需要向李天澜道歉。
可今天如果站在这里的是夏至。
哪怕错了,哪怕不合适,哪怕不要大局,王天纵都不会让夏至弯腰。
金瞳走到了李天澜面前,深深鞠躬。
弯腰的瞬间,整个天光似乎都彻底暗淡下来。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空洞:“请殿下恕罪。”
周围的空间愈发暗淡。
金瞳直直的盯着地面,看着李天澜的一双军靴。
粘稠的空间缓缓飘散。
李天澜平稳淡漠的声音响起。
他看着王天纵,平静道:“这一剑很强。”
王天纵挑了挑眉,紧接着,李天澜的声音再次响起:“但还不够。”
“对于这个时代而言,这一剑足够了。”
王天纵说道:“无物可破,却又无坚不摧,哪里不够?”
无物可破,是绝对的防御。
无坚不摧,是极致的进攻。
李天澜笑了起来。
“无物可破?”
他平静道:“我想试试。”
王天纵下意识的眯了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