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吃过下午茶后,所有宾客都早早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准备晚上化妆舞会的着装打扮。
尽管距离晚会还有两三个小时,但没有人认为那时间足够充裕,尤其是今天的主题还是希腊罗马神话。奥林匹斯众神穿着打扮也和古代希腊罗马先贤一样,穿着宽松舒展、闲适随意的丝绸袍子,并以灵动的褶裥线条展现了优雅的曲线。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穿起来如同看上去那样随意,那些繁复细密的折子都是由仆人和奴隶按照统一标准手工一点一点叠起来,再以别针或者夹子什么的固定住,属于和后世“裸妆”一个概念,都是花费比平时更多的功夫,人为制造出清新不做作的感觉。
这点上伊薇特扮演的就简单许多,反正她全身都笼罩在兜帽下,也无需和衣服褶子较劲。
趁着大家都回屋子的时间,她还溜到了之前一直心心念念的温室,从里面摘了一盘新鲜的草莓,总算弥补了之前的遗憾。
……
兰开斯特公爵家族这栋宅子建造于17世纪,那个时代的西方艺术荣耀的桂冠属于巴洛克风格。而巴洛克的灵感来源于古典主义,当时的人学习古希腊以及古罗马的作品,他们所体现的艺术特点就是古典的风格,并在此之上用华丽到近乎矫饰的手法,展现一种强烈的、浪漫宏伟的戏剧性。
倘若论及这一整座杰作里什么最能体现巴洛克其中诗意的神性化,那必然是有着巨大金箔圆顶的华丽舞厅了。有规律地排列的圆柱、白金相间的丰富的装潢和精美的浮雕装饰,给予在场的人一场无与伦比的视觉盛宴。由于设计者是当时首屈一指的名家大师,经过周密的计算考量,圆顶和四壁达到近乎完美的成音特性,如此一来,周围演奏的弦乐便形成了一种优美的环绕声,让身处舞池的人感到像是身处仙宫般神圣。
为了今天的舞会,公爵府邸的仆人们也精心布置了举世无双的会场,他们站在美轮美奂的室内喷泉、装饰玫瑰、熏香等物件旁,托着饮料和点心,自己也像是物件般一动不动。
在舒缓的乐声中,很多已经穿着打扮好的宾客们陆续到了舞厅,看得出,他们为了这次的活动是花费了很多心思的。一位打扮成人类英雄佩琉斯的家伙穿着古典的铠甲,而铠甲下面就是精壮的肉|体,由于铁的散热快,他来到温暖的会场时脸都冻青了,不得不呆在壁炉旁边等待身体暖和起来;一位扮演普罗米修的青年手带特制的镣铐,他还在手臂上还架了一只猎隼,似乎是想表达普罗米修斯在盗火之后被罚由鹰啄食心肝的悲剧命运,不过那只鸟显然没有经过这种大场面,吓得一抖尾巴,立刻就有一滩稀鸟屎流了下来。
女士们不会这么为难自己,但她们拿出了十成十的心机展现自己的美貌。一位皮肤雪白丰腴的贵妇头戴玫瑰花冠,扮成爱神的模样,丝绸雪纺的白裙下,肉|体的诱|惑若隐若现,而她炙热含情的眼神更加使人沉醉;一对姐妹虽然姿色中等,但她们结成一组,分别是黎明女神和黑夜女神,扮演黎明那位以装饰有金片和珍珠的纯白色长礼服展现晨曦的圣洁,而黑夜那位则在黑色的绉纱上点缀以银星,她不苟言笑,沉默地慢慢走着,相同容貌不同气质的姐妹花从来都能搔到男性喜好的痒处,她们成功的策略收获了比平时更多的关注。
扮演者应当保持与自己所扮演的角色言行性格尽量一致,这也是化妆舞会比寻常的普通舞会更有意思的原因之一。
正因为如此,尤利西斯选择了以双蛇杖和藤鞋为标志的赫尔墨斯,也是雄辩、魔法、炼金术之神,这位神祇本是埃及的神灵,后来被吸纳进希腊罗马神话体系,祂在埃及的父亲叫透特,也是一位大毒舌。
而被拥在人群中,头戴月桂叶冠、腰挂匕首、手持竖琴的“阿波罗”兰开斯特公爵,在和宾客寒暄的空隙用一支巴掌大小的望远镜扫了一眼宽广的舞厅,直到发现了“挚友”的踪迹,于是热情地向尤利西斯挥手。
阿波罗吗?真是失策……
“亲爱的尤利……赫尔墨斯~是什么又让你板着一张脸?”
“我的脸从来就是这种样子……咳……”
兰开斯特公爵发现他的视线一瞬间产生了变化,于是也打开望远镜,向门厅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鬼鬼祟祟的斗篷阴影贴着墙角,像是一只老鼠似的溜进来,在一众穿着丝绸雪纺、胴体半掩半露的宾客中显得非常刺眼。
伊薇特裹着斗篷,专找没人的地方钻。贵族家的舞厅非常大,甚至一半参会的人会携带专门的望远镜用来寻找自己的熟人,兰开斯特公爵家的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她自以为应该没什么人注意到,因为偶尔有使用的人,他们望远镜口都对着门前。
她不知道的是,用于舞会的望远镜尽管只有巴掌大,但其中暗藏玄机,在某些地方设置了隐秘的开口和折射镜,这样一来,只要扭动机关,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观察四周的景象。
这种望远镜叫“嫉妒之镜”,本是无聊的贵族们用来窥视丑闻和监视情人究竟有没有背着自己拈花惹草的。
而在好几架望远镜中,通过折射的光,镜子主人早就发现了这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人。
“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