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车头喷播出浓浓的白烟,犹如一条发怒的巨龙般轰鸣着从隧道驶出,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骤然被白日所取代,让列车上的不少乘客都发出了惊叹。
这是从泰晤士河底下穿过的一条隧道,也是世界上第一条水底隧道,以及第一条用盾构机挖掘的隧道,其原理来自于一种以木头为食、寄生在船只上的生物船蛆。在这时代,隧道还是新鲜玩意,不少市民都从未有过从绝对黑暗一步跨入光明的经历,许多乘客都因此兴奋地讨论个不停。
尤利西斯坐在头等座的包厢中,从隔音较差的薄木板后传来了人们的愉快交谈,仿佛重回人世一般。
最近他离开伦敦,呆在组织准备好的无人的地下密室,直到心情恢复稳定,已经有一阵子没有感受到市井生活气息了。
平心而论,他也不讨厌从隧道穿过,特别是临近出口时,眼前骤然一亮,让他想起从黑暗无光的深海上浮的感觉。
尤利西斯回到家中,正好看到温斯洛拿着一封信正准备往书房走去,他注意到信上还有组织一个分部的暗号徽记。
“爵士先生,您忙完了?”温斯洛也同时看到了他,“您回来得正好,因为是工作上的事,请原谅我不得不擅自拆看您的信件,这上面说沃灵厄姆那边发生了一起超自然事件,有两位组织成员受伤,希望得到您的救治。我原以为您还有阵子才回伦敦,本打算和他们说明情况,既然您回来,我想我也可以不用回信了。”
既然是有人受伤,那自然不能磨磨蹭蹭地,尤利西斯没说什么,又从衣帽架取下刚挂上去的帽子扣在头上,转身走出门去。
……
另一边,伊薇特和阿尔托正呆在组织的一处安全屋中。这里是平时没人住的公寓,地方幽静,周围没有视角可以长期监视这里的房间,环境也不错,周围据说还有好几位显贵的外室也悄悄安置在这里。公寓里有一些应急的药品,肉干、饼干等干粮,甚至茶叶和咖啡粉都有,本就是为因某些原因需要临时隐蔽居住点的成员准备的。
由于沃灵厄姆人手不足,加上他们还要处理善后事宜,伊薇特和阿尔托被那里的超凡者送回了伦敦。他们两个都带伤,现在出现在人前也不太方便,于是用这里的干净绷带和苯酚消毒后简单处理了一下,等待组织安排的治疗人员上门。
“可惜爵士先生最近不在伦敦,也不知道组织会安排谁来,我听丧仪女士说过,治愈系能力也有多种多样的,有的超凡者能把别人的伤转移到自己身上,不知道有没有像是游戏里牧师那种念个咒就可以恢复伤势的……”伊薇特百无聊赖地碎碎念。
“念咒?那是巫师吧……”阿尔托不明就里,目前人们对神职人员的印象和后世游戏里相去甚远,要知道中世纪的牧师可都是些拿着钉头槌在战场上敲碎人脑袋的存在。
正在这时,系着门铃的绳子被人拉响了。
“我去开门。”手臂受伤的伊薇特马上站起来。
当她打开公寓的大门,只见门外站着的不是尤利西斯又是谁?
“咦?爵士先生……”伊薇特突然回忆起好多次被弹脑门的经历,不由得眉心隐隐作疼,不过随即她又想起来,好像自己这次没犯错误呀,为什么要心虚?
“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费雪小姐的生活相当充实。”
幸亏这毒舌的家伙就说了这一句,随即又检查起伊薇特手臂上缠绕的绷带了。
“爵士先生,这次阿尔托先生和我一起也受了伤,他的比我更严重……”伊薇特中的那一标在飞近她三米内被她的能力减弱和偏移,还被替身魔像吸收了一些,标刃只刺入了一半,而阿尔托的腿几乎被整个贯通了,她知道比起劈砍,刺入的伤口更难愈合,这种伤势如果不好好处理,废掉一条腿也是有可能的。
“看你的表情他暂时还死不掉,不用着急……苯酚在哪?”
由于刺伤伤口较深,他的血必须接触创面,所以需要用手术刀清理掉结痂的地方,这个时代已经有杀菌消毒剂诞生,也就是从煤焦油中提炼的苯酚。
“底楼的蒸馏室,我调配了一些苯酚溶液,还剩了一些,我去拿。”伊薇特刚准备去,就被尤利西斯按在肩上,让她在客厅沙发上坐好,自己往蒸馏室的方向去了。
苯酚有种刺鼻的味道,对他来说不难找,仅仅片刻,他就拿着几只烧杯回到客厅,正好是伊薇特用蒸馏水配制消毒液的瓶子。
“看这个伤口的形状,这次你们遇到的敌人是人类?”尤利西斯一边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一边小心用工具挑开凝结的血痂。
“嗯,是一个红发男人,他叫我们‘乌鸦’,而且口气十分憎恨,我想是知道组织存在的自由超凡者。”
伊薇特感觉尤利西斯的动作停顿了片刻。
“你们是因为什么遭遇的?”
尤利西斯也是蓝道尔事件的知情者,这样就好解释许多,伊薇特告诉他下水道出现过的星辰崇拜图腾,还有奥罗拉腹内未成形的眷族,以及寻星会刊物上不同寻常的文章,最后她通过阿尔托找到了摩尔小时候居住的村庄,并调查了失踪案发生前附近的天象,终于开始对当时的奇异流星产生了怀疑。
“眷族乘坐的流星降落点在沃灵厄姆?”
“是伦敦近郊,但距离沃灵厄姆很近。只是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同伙……”伊薇特努力回想着对方当时的衣着和携带物品,好像没有什么能说明他不久前才和别人在一起过,比如十分新鲜,一看就是刚从雪茄盒里拿出来的雪茄、其他发色和发质的毛发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