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愣了一小会儿,方才明白过来。檀青霜樱唇紧抿,哭笑不得,云崕却是很干脆地一声长笑:“你怕她劫你的药?”
冯妙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那时我还不认得檀仙子,我怕惹恼了她……”强买不成就强抢,这是多少里的桥段啊?与其钱药两失,她还不如多换点钱实在。“都怪那药堂子掌柜嘴不牢靠,把我订走龙牙戟的事说了出去,否则药草早就摆在公子案头了。”
她的话客观上有些道理,但檀青霜总不太相信堂堂国师的侍女会将主人的用药拱手让出,不过这时候云崕已经摇头笑道:“真是一笔糊涂账。我这侍女有失管教,教小七见笑了,我回去定然严惩!”
檀青霜眸光流转,也不在意了:“莫罚了,她也是为你好。这样机灵可人的侍女,怎么我就没有?”她是堂堂凤阳城主之女,云崕本人又没放在心上,只说是“糊涂账”,她总不能再放低身段去为难他的侍女吧?
罢了,那些灵石就当赏给这小妮子吧,反正这事儿说开了就是云崕承她的情。
这时美味佳肴流水价呈了上来,让人闻着食指大动。
冯妙君也只能闻着,侍女哪有资格与主客同桌?她也不为意,站在云崕身后眼观鼻、鼻观心,琢磨最近修行的口诀。说起来,她主习的《凡人步仙诀》虽然最早入手,但越练到后头,进度越慢,原版上浩黎大帝增补的手书连修行者研习起来都吃力万分,更别说凡人了。
果然这种版本流去民间完全没有必要,就好像普通学生用不着去写奥数难度的卷子。可对于练得动的冯妙君来说,每每练成一式都有奇效,就仿佛一次又一次小型的脱胎换骨。
灵力沉淀于肌体骨血、洗淬凝炼的感觉,令人着迷不已。倘在这时再研究其他小术和神通,往往事半功倍。
这厢檀青霜以茶代酒,敬了云崕一杯:“迟兄病体未愈,我就不点合满楼最有名的冬蜜酿。”而后担心道,“看你脸色不好,可是最近又发作了?”
“前段时间,出了些力气。”云崕挟了一箸鳝丝,“没有大碍,习惯便好。”
“前段时间。”檀青霜琢磨着这几个字,“崖山突然变作了活火山,峣晋两国之间的最短通道被炸毁。原本住在地宫里的蛛王发了狂,在晋国边境连屠三城,你可知晓?”
最后这句,冯妙君不知,当下竖起了耳朵。“竟有此事?”云崕叹了口气,“那蛛王太可怜了些,它盘踞在地宫里数百年,这一下不晓得被烧死多少徒子徒孙。”
若非冯妙君知道他就是始作俑者,险些以为他真地悲天悯人。崖山地宫被炸毁之后,白象山脉东西两侧的消息传递就变得极其滞塞,蛛王作乱的消息在几个月后才传出来也不奇怪。她又没有再随云崕窃听莫提准等人的情报,因此今日方知,但看云崕的神情并不意外,显然早就知悉。
檀青霜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妖王侵城,认定晋国要对付它才引动崖山地下的活火。晋国出动大军,堪堪将混乱平息下去。这头蛛王道行精深,并未战死,而是身负重伤逃进了白象山脉的南部森林,不知后面又会怎样报复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