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鹿上百斤,能卖出去自然是好事儿。
但是叶老太太却还担心道:“这要咋卖啊?”
以往在关外的时候,村里人几乎家家上山打猎。
大家打到猎物,除了相熟的人家互相送礼之外,其他都是拿到县城去卖。
冬天更是直接埋在雪里留着过年吃。
所以还真没在村子里卖过野味。
这价钱该怎么定?
多了不好意思,少了又觉得亏得慌。
叶娟儿看出叶老太太的顾虑道:“嫂子,有我帮你们张罗,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那就麻烦他姑了!”叶老太太打定主意,到时候一定让老大留块好肉给叶娟儿。
叶娟儿临走前跟叶老大说:“你先吃饭,不着急,吃完饭再收拾鹿肉就行,我出去跟他们说一声,让他们过两个时辰过来。”
叶老大忙问:“姑,这鹿肉,卖多少钱一斤合适啊?”
叶大嫂闻言也从灶间探头出来道:“这可是新鲜鹿肉,怎么也不能比驴肉还便宜吧?”
叶娟儿闻言道:“放心,我早帮你们合计好了。
“头蹄下水这些卖不上价,你家自己乐意吃就留着,不然就十几文钱一斤卖掉。
“腱子肉和五花肉要单独剔出来,这可都是能卖上价的好地方,至少得四十文钱一斤。
“剩下肋排怎么也得三十文钱一斤,带肉的腿骨、脖骨、脊骨,二十多文一斤就差不多了。”
叶娟儿说完就准备走,都出门了又突然想起来道:“你看我这记性,你姑父让我跟你说,鹿心可是好东西,能养气补血安神什么的,你单独留出来,给你娘补身子用,记住没?”
这些叶老大其实是知道的,但是听到叶娟儿这样事无巨细地叮嘱,还是十分感动,连声道谢。
将叶娟儿送出门之后,叶家其他三兄弟也都被孩子给叫回来了。
叶大嫂在灶间喊:“收拾桌子准备开饭了!”
叶三嫂忙过来帮着端菜,拿碗拿筷子。
在屋里做针线活的叶二嫂也捶捶自己酸痛的肩膀,挪开腿上的衣料,从炕上下来,又抄起扫炕笤帚,扫了扫自己身上的线头和碎布,这才去堂屋准备吃饭。
她这边下地耽搁了一会儿,进了堂屋发现全家人都坐好只等她了。
郭氏一见她进屋便有点不乐意地说:“二嫂可真是金贵,吃个饭还得三催四请的不成?”
叶二嫂懒得跟她一个孕妇计较。
叶老太太却不惯着她道:“你二嫂这几天都忙成啥样了?来晚点儿怎么了?我都没说啥,显着你了?”
郭氏被婆婆怼了之后才不敢说话了,看到桌上都是素菜又有些不乐意吃,随便扒拉了几口就说自己不舒服,撂下碗筷回屋去了。
叶老四到底还是担心媳妇,忙跟着回屋关心地问:“哪儿不舒服?今天又吐了么?”
“我没事儿!”郭氏回到屋里,往炕上一躺,丝毫看不出哪里不舒服。
“那你是砸了,心情不好么?”叶老四有点摸不着头脑地问。
“你傻啊!”郭氏道,“没看见院子里那么大一只鹿,咱们晚上吃鹿肉!
“晌午那破白菜土豆有啥可吃的,你也少吃点儿,留着肚子晚上吃肉。”
叶老四听得无语,却还是问:“那你不饿么?要不我再给你盛点儿过来吃?”
“没事儿,我不饿,下午睡一觉就过去了。”
郭氏打定主意要留着肚子吃肉,翻了个身背对着叶老四,不愿意再听他唠叨。
叶老四无奈,只能回到堂屋继续吃饭。
叶大嫂关心地问:“老四,你媳妇没事吧?是不是我晌午做的饭菜不合她胃口啊?
“她想吃啥,我去给她做。她现在可是有身子的人,不吃饭可不行。”
“嫂子,不关你的事儿,她就是有点害喜,而且她早晨吃了不少,这会儿也不饿,现在回去歇着了。”
叶老四哪里好意思说自己媳妇是为了等晚上吃肉。
谁知叶昌兆却突然道:“四婶儿说,她要留着肚子晚上吃鹿肉!”
他刚才跑出去上厕所,正好听到了叶老四和郭氏的对话。
叶老四的脸腾就红了,尴尬得恨不得把头埋进碗里。
叶二嫂也没想到儿子会突然来这么一句,赶紧在桌子下面掐了他一把。
叶昌丰正老老实实吃着饭,疑惑地抬头看向叶二嫂问:“娘,你掐我干啥?”
“我……”叶二嫂尴尬道,“谁掐你了,我就不小心碰着你了,吃你的饭吧!”
家里其他人却都是一副了然的神色。
虽说刚嫁进门没多久,可逃荒这一路,已经足够让大家看出郭氏是什么样的人。
比起大家的尴尬,晴天更关心的显然是肉肉。
“娘,晚上吃鹿肉么?那什么时候吃兔兔啊?”
“你这小馋猫,放心,两个都做。”叶大嫂笑着说,“只要你想吃,娘都给你做。”
家里其他人对此自然没有任何意见。
叶大嫂做的菜家里没人不爱吃,能多吃点肉更是再好不过的事儿。
更何况鹿和兔子都是叶老大打回来的,人家乐意给闺女吃,谁也管不着。
被晴天这么一打岔,堂屋的尴尬气氛一扫而空。
叶老大问:“老三,水车那边啥情况?好修不?”
“还行,下午应该就能修上。”叶老三道,“王大龙只把我做的那个零件给砍坏了,其他地方都没事,我重新做一个换上就行了。”
叶三嫂听了这话插言道:“这人也真是坏到家了,他以为他把水车弄坏了,就能把黑锅扣在咱家头上不成?
“斧子砍的痕迹谁看不出来?村里人又不都是傻子。”
叶老太太却并不觉得好笑,反而道:“你们还没看出来么,如今村子里,王氏家族占上风,不但村长姓王,他们人数也比姓叶的多。
“王大龙只需要把老三做的零件砍得要断不断,回头今天村里人一去用水车,坏了的零件吃不住力,坏了之后水车不就又趴窝了?
“到时候碎片全都掉进江里被冲走了,谁能说得清楚是谁的错?”
大家听了叶老太太的话,才明白王大龙这个计划的恶毒之处。
叶老四也后知后觉道:“今天轮到庆远哥用水车,就算赖不到咱家头上,也肯定是咱们姓叶的错,他可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