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是知晓那些事情的?”
“如你心中所想,辽东郡的确是燕某的辽东郡,难道你会不知晓背后的毒疮吗?”燕北张手抚过远方山河,“辽东就像燕某的手脚,百姓疾苦如切我肤,燕某又如何能不知晓?董仲颖死于并州王子师与吕奉先之手,你知晓吧?”
司马朗点头道:“在下已从行商口中知晓,王子师下令尽诛凉州人,亦不过是另一个董仲颖罢了。”
权力就像天下最妖娆的美女,将人引入深渊;也会化为最凶猛的野兽,择人而噬。董卓并非是第一个因此而死的人,也绝非最后一个。
只是什么时候轮到阁下呢?
司马朗看着面色平常的燕北,心中诧异地想着,他着实想不出为何草莽出身的燕北身上似乎瞧不出任何贪恋权欲的模样。他看不透燕北,反而心中所想会被燕北看穿。正像他所说,辽东是他的,玄菟、乐浪、辽西也是他的,甚至在将来还会有渔阳与右北平,但他似乎从未将这些权柄牢牢抓在手中。
他不像董卓,以军权行政事,他的政事就交给太守去做,但所有人都知晓他才是主人。
这一点在司马朗眼中非常厉害。
“在下听闻州中从事欲共推将军为幽州牧,但将军似乎并不以此为荣。”
“王子师做不成董仲颖,他已经死了。”燕北神色如常地说出残酷不已的话,令人心惊肉跳,道:“李傕、郭汜、樊稠、张济聚兵长安,围困两月。吕布逃亡南阳,王允坠楼而死,如今执掌朝政的李傕与郭汜,哼,郭阿多都做了车骑将军……伯达以为州牧是那么好做的吗?怪只怪燕某没能保住刘公性命,否则幽州安乐不至如今地步!”
司马朗温言心头更感犹豫,李傕郭汜当政尚不如王允,至少王允还是士人,如此一来只怕河内温县仍然混乱,更无法回乡了。而另一方面,燕北的后半句话亦令他感到吃惊,听燕北的意思刘虞不是他派人杀的?
如今幽州风传,杀死刘虞者必为燕北、袁绍、公孙瓒之一。如今公孙瓒挥师攻克涿郡兵败蓟县,看上去倒有不少嫌疑,燕北则安坐辽东却可坐收刘虞死后最大的得利,亦难逃干系,反倒是袁绍看起来非常委屈。
“他们推举燕某,只是因为仅凭他们的郡国兵恐怕无法阻挡公孙瓒罢了,何况旁人做州牧,谁又有刘公那样的仁德能制燕某?他们并无这样的德行。”燕北缓缓地看了司马朗一眼,这个比他还小上三岁的年轻人能看出辽东的问题,便是有才学的,不过却书生气太重,不似将门之子。燕北说道:“如今天下哪里还有一方乐土,北方、西凉、中原、江南,处处烽火处处征战,天下大乱,你我都不过浮萍罢了。”
“李郭当政,中原更加混乱,短期你们司马氏是无法回去了,倒不如在幽州出仕,我愿以襄平令以请,如何?”燕北说罢便摆手道:“燕某知晓你忙着在家教导诸弟,不过教学还是让辽东书院的大儒去做更好,你说呢?我听说你二弟聪慧,虽不过十二却能帮你教授诸弟,若他愿意,亦可为县吏跟随左右,你们司马氏兄弟总是要做官,不如早些,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