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地转过头,燕北有些诧异地问道:“这,这就……将燕某关在外面了?”
“他娘的,二郎你稍等等,姜某帮你砸开这破门!”姜晋脾气最为火爆,哪里经受得住这般耻辱,当下便抽刀要上前叩门,燕北转过身急忙将他拦下:“且慢,不可胡闹!”
燕北自嘲地笑了笑,方才他听得清楚,并非是甄氏的主人不肯见自己,而是那奴仆怕叨扰到主人根本不敢通报。
“姜晋,跟一奴仆置什么气?行了,他们既然让我们等着,那咱们等着便是了。”燕北从怀里摸出一挂大钱,随手抛给姜晋说道:“这样,刚好到无极城了,此处比邻赵国故地往来商贾繁多,你跟王义进城里找地方玩玩去吧。”
说罢燕北又拍在姜晋手上说道:“不过可要记住了,这不是咱们的蒲阴城,在城中收收你那臭脾气,不要惹是生非!”
眼下冀州的局势非常诡异,在中山国以南的赵国、巨鹿、安平等郡,郡兵严防死守,生怕张纯叛军南下,而各地郡守却又受限律法在朝廷诏令下达之前固守郡界。
而在中山国之内,尽管名义上都属太守张纯管辖,但自其反叛,除了潘兴、王政、陈扉等人驻军的卢奴城以北,以南各县均有不同声音,既不追随反叛也不出兵讨伐,摆明了坐山观虎斗的模样……也就说,实际上无极城如今还不是他们叛军的地盘。
燕北有些担心姜晋等人在此地惹出麻烦。
“放心吧,去县中沽些酒来能出什么乱子?”姜晋满不在乎,瞥了一眼燕北说道:“你一个人在这儿受这等闲气,能行?”
王义看了看燕北,见他受了那奴仆的关门之辱却好似没事人一般,也就没说什么,将四人的马匹拴在甄氏邬堡之外,便与姜晋结伴前往不远处的无极城而去。
燕东待到姜晋二人离去,再看兄长脸上仍旧毫无异状,他心里却有些不快,对燕北说道:“兄长,大不了我就跟你在一起,咱们兄弟要死要活都在一起,求他们做什么?”
“怎么,小三这便觉得受辱了?”燕北笑了,走到侧门口拴马桩子旁边自骏马臀囊上取下水袋饮了两口说道:“谁让咱们出身低微,再说非亲非故地求人做事,在外面等等也是应该,没事!”
说着燕北帮兄弟将生出褶皱的衣袍缕展了小声说道:“说什么要死要活的,兄长这辈子能走到现在,黄巾之后的大饥荒都没把我弄死,天不收的,只是兄长怕你跟着我太吃苦,你将来是人上人,可不必吃这些苦头。”
“那兄长你怎么直接说自己是中山军侯?”燕东看着甄氏的高门说道:“若亮明身份,我不信甄氏的一介奴仆都敢给咱们脸色看。”
燕北深吸口气,摇头道:“不能说,不好。”
实际上还是内心的自卑在作祟,燕北还是觉得自己这个叛军小头目本身就是上不来台面的营生,又怎敢在甄氏这般传承数百年的大家族面前班门弄斧,何况叛军的声望可不太好,他不想将这个东西留给甄氏当作第一印象。
“咦,你怎么来了?”
就在这时,远处几骑奔驰而来,领头的正是当日卢奴城外被乌桓人骚扰的那个红衣姑娘,只不过今日这甄氏小娘穿着要正常多了,一身蓝白相间的锦袍,也并未携带刀弓,跪坐在马车上显得华贵端庄,在门口朝着燕北脆生生地问道:“既然来了,干嘛不进去?”
甄姜!
燕北侧目,恍然间看到那日策马张弓的佳人身影,硬是楞了一下才整理衣袍说道:“原来是甄姑娘,燕某遇上难事有求于甄氏,因而便在门口稍候一会。”
“稍候一会儿?定是仆人未为你传报,你等着!”甄姜二话不说便走下车驾,叩门之后便对奴仆清斥道:“是谁将甄氏的客人闭门在外?大人平时教你们的可都忘了?来人,行家法!”
燕北在门外一听骤然瞪大了眼睛,他几时见过脾性如此雷厉风行的女儿家?当即快步跑入府门对甄姜说道:“小姐、小姐,不必如此啊,燕北远来是客,怎能让主家因此而责难奴仆?”
燕东在后面看着兄长急不可待的模样,暗自摇了摇头。他的兄长是个非常矛盾的人,他见过太多次兄长怒发冲冠,但鲜有因为自身而迁怒他人。若仅仅自己,他的兄长真可称作是个谦谦君子,可一旦涉及到手足兄弟,则又会变得刚烈非常。
他心里很清楚兄长并未奴仆的低看而放在心底。
“燕军侯不必担心,此事并未为了您。”甄姜的脸色在看到燕北时才有点好转,婀娜的身段行礼,低头向燕北说道:“且不论您对甄氏有恩在先,奴仆的行为会败坏我甄氏门风,叫人以为甄氏上下皆是如此行事,因此必须受罚……燕军侯前番说有求于甄氏,请随我入府吧,今日兄长请了冀州相士刘先生为子女看相,应当正在主厅。”